果不其然，在蘇黎跟鄭自塵剛站到鋪子裏，鐵匠聞聲走出來接待，“你們好，想要點兒什麽？”

“老師傅，我想要短的鋤頭，不需要太重，輕一些就好。”蘇黎盡可能將自己的表述清晰，省得老師傅聽不懂，在這裏白白浪費時間。

“你說的是上山采藥的用具？”老師傅臉色了然，擡手拿過旁邊地上的竹簍，打開，將裏面的東西取出來，“你們看看吧！有沒有需要的，反正都在這裏了。”

“老師傅，我要這三樣。”蘇黎拿了鏟子跟鋤頭，還有竹簍，“能不能便宜些？我們手頭不太富裕。”

“不富裕還來買東西幹什麽！你真以為我這裏開的是濟世堂嗎？”老師傅臉色明顯有些不悅，一把搶過蘇黎手中的竹簍，朝她們擺了擺手，“走吧，沒錢就離開這裏，我不做善心事！”

“老師傅，你別著急啊！”蘇黎怎麽也不會想到這老頭脾氣還挺倔，她只不過是說了一句，他便不高興了，平日裏還不知道氣走多少顧客！“咱們有事可以好好商量，要不是你做工好，我們也不能趕那麽大老遠的路來縣裏，您就不能多多體諒一下嗎？”

“你們是從村裏來的？”鐵匠聽的蘇黎的請求話，臉色這才稍微有了些好轉，哼哼出聲，繼續說著，“那是哪個村的？”

“蘇家莊。”

“那你認識蘇大莊嗎？”

“……”蘇黎非但認識他，而且這個人還是她那個死去的爹。

“不認識就算了。”鐵匠見蘇黎這模樣不說話，還以為是不認識，心中升起來的一抹高興立馬被壓下去，臉色頗為不耐煩的擺了擺手，“算了，算了，五塊錢你就拿走，沒有就算了，一毛不能少！”

“您剛才說的那是我爹……”蘇黎猶豫片刻，突然開口說到，她不確定他們二人之間發生過什麽，但蘇大莊生前沒少做好事，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這老頭承過她爹的恩情。

“你爹？”鐵匠臉色詫異的望向蘇黎，仔細打量一番，這才點了點頭，“像，是挺像的，你爹他，他走了後，你們娘倆過的還好嗎？”

“不好。”蘇黎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，這話並沒有說假。

“怎麽回事？”鐵匠聽她把話說到這兒，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，漆黑擔憂的眼珠幾乎要從眼眶裏凸出來，可見他對她們的事情挺掛心的。

“我娘在我爹死後大病一場，請來大夫說是得了肺癆，二叔一家差點把我娘趕出家門，病情這才加重。”蘇黎刻意著重說了些關於蘇牛氏的事情，她隱約覺得他們二人之間不簡單。

果不其然，蘇黎話音剛落，鐵匠急忙又問道：“那她現在呢？有沒有繼續請大夫？”

“唉，現在家裏困難，哪裏還有錢請大夫……”

“那你娘還住在家裏呢？”

“沒有，前兩日我剛把二叔一家趕出去，我娘這才住下來。”

“你來這裏買這些幹嘛？”鐵匠臉色由一開始的著急，變得有幾分緩色，看著蘇黎身旁的鄭自塵，神色更加怪異起來，在他看來，若不是這娘倆有困難，誰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瘸子！

“現在我娘是肺癆的事在周圍村都傳遍了，他們都害怕傳染，沒有一個大夫願意診治，幸好我當初跟我爹學到過些醫術，現在也只能是死馬當活馬醫。”蘇黎故作傷心的擡手擦拭掉臉頰上的眼淚，緩緩地嘆了一口氣，“老師傅，我買這些東西，是準備上山采藥，我娘的病情可是一刻都耽誤不得。”

“我把這些白送給你，你能帶我去見你娘嗎？”鐵匠見她哭的很是傷心，擔憂道。

“您？”蘇黎不解的看著他，“您認識我娘？”

鐵匠點頭，“認識！”

他們二人哪裏是認識，分明是青梅竹馬。

蘇黎猶豫再三，這才同意，“那咱們快走吧！屋外有牛車等著，去晚了的話，回到家天可就黑了。”

鐵匠：“……”

鄭自塵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，他在旁看的心中有數，知曉蘇黎的意思，但在蘇黎讓鐵匠獨自進屋去找蘇蘇牛氏時，還是免不了擔心的問著蘇黎，“黎兒，你就這麽放心那個鐵匠進去？他們一個光棍一個寡婦，這話傳出去的話也不好聽啊！”

“這些我知道。”蘇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，隱約間還能聽到從屋內傳來的談話聲，作為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，這老頭對她娘有意思，雖說這老頭性情比較古怪，但要是能對她娘好，她這個女兒舉雙手同意他們在一起。

更何況，最關鍵是，這老頭在知道她娘有肺癆的情況下還來看她，想來他們二人的情誼不簡單！

他們二人要真能在一起，她娘老了後還能有個依靠，也挺不錯的。

鄭自塵臉色詫異的看著蘇黎，雖說他對這件事沒意見，可是件丟人的事，哪裏有死了丈夫的寡婦再嫁的？

蘇黎很顯然還不知道有這個風俗，她正專註的聽著裏面的對話。

……

蘇牛氏聽到外面有腳步聲傳來，還以為是女兒，頭也沒擡的笑著說道：“黎兒啊，今天已經很晚了，你們兩個還是先回去吧！”

“……”來人沒有說話，蘇牛氏心中正有些好奇，擡頭掃了眼門口，看到那張熟悉的身影，整個人身子僵硬的坐在炕上。

鐵匠礙於兩人之間的忌諱，沒敢再往前上走上一步，只能站在門口遠遠的看著蘇牛氏。

歲月還真是不饒人，想當初她村中一枝花。如今變得滿頭白發，一臉褶子。

即使如此，他這顆心還是不由得為她牽動著。

鐵匠擡手搓了搓臉，瞧著蘇牛氏氣色不錯，忍不住最先開口問道：“你身子怎麽樣了？”

“沒事！”蘇牛氏回過神來，勾了勾嘴角，“聽說你在縣裏開了家鐵匠鋪，家中都挺好的？”

“前幾年我娘死了，如今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，日子過的也算富裕。”鐵匠輕笑出聲，道：“我看黎兒是嫁人了，這親事是從什麽時候定下的？怎麽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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